皈凉

这里茯苓

明天七夕快乐，我是很爱你们的
这是小天使 @嗦糖的洋 点的失眠梗，我觉得有点跑题
来查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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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晨星

地平线上总有一颗晨星是属于你的，会在那样孤单的时候向你道早安。

地平线上总有一颗晨星是那么遥远，在你永远到不了地方给予了虚假的温暖。

 

『繁华落尽寂寞如烟』

城市的夜晚，是不是就很繁华？

是不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川流不息的车辆？

是不是每个晚上，不知疲惫的霓虹灯都在发光？

是不是总会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结伴走过，让人看着，就会觉得充盈而满足？

 

 

“最近还做噩梦吗？”

“不会了，我已经好多了。”沈夜嘴里塞满包子，含混不清地调笑，“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在兄长看不到的背后，空下来的手，勾住了手腕上的皮筋。

和沈夜待在一起久了，沈巍早已练就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他熟练地把筷子的末端往沈夜额头上一戳，低声骂了句“没个正形”，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有的时候沈巍简直觉得这个弟弟不是原来的弟弟。自从沈夜被救回来以后，性格比以前欢脱的无数倍，简直一分钟不打趣他就不安心似的。用赵云澜的话说，“小兔崽子”这个称呼就是专门给沈夜发明的。这孩子简直像看不住的小猫，由于主人没有在合适的场地饲养他，便四处撒欢捣乱。脾气傲娇得很，但是捣乱的时候，却又像只哈士奇似的，拆家本领是一等一的高。

“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之前到底是怎么样的？”

皮筋被一点一点向外拉扯。

沈夜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每次面对兄长的埋怨，沈夜总是把嬉皮笑脸的样子收敛下去，转而询问这个问题。

“想这么多做什么，”沈巍的表情明显有点紧张了，偏偏他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转换话题生硬地不能再生硬了。他有那么一点心虚地侧过头不看沈夜，故作轻松地说，“对了，下周是团圆夜了，云澜请我们一起去特调处过节。”

勾住皮筋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沈夜的笑得有点僵硬。

这很明显不是一个表示开心和释然的笑容，沈巍以为他还在纠结之前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温和地说：“我会让你接下来的日子，好好过下去的。”

手指迅速松开皮筋。

皮筋打在手腕上，“啪”的一声，淹没在吞咽的声音里。

只是留下一道红痕，在白皙的手腕上，显得触目惊心。

 

 

 

 

 

 

 

 

『笑靥欲裂微云孤月』

热闹总是要随着时间消逝的，什么时候消逝殆尽，不过是时间问题。

见过烟花吗？

是转瞬即逝的美好和热闹，永久的沉寂和黑暗。

白色的纱制窗帘遮住星星了吗。

 

 

 

 

团圆夜非常热闹，赵云澜平时显得有点抠门的人罕见地请了特调处全体人员以及作为家属的沈夜去吃西餐。

本来团圆夜赵云澜发了奖金，所有人都很开心，再加上赵处长本人和沈夜就不是什么安安静静吃饭的人，就算坐下也已经坐没坐相。吃的时候特调处一帮人简直像看了个相声，还是没有中场休息的那种。

看着两个人都从之前的那件事里走出来了，拥有现在的生活，沈巍垂下睫毛，笑了笑。

他感受到特调处温暖的气氛，是家的气氛。

真的，感觉特别好。

毕竟以前的大不敬之地，他从来没有家的感觉，也不存在家人的感觉。

黑夜里橘黄色的灯光总是能让人觉得很温暖。

“赵云澜你迟早吃得跟大庆一样胖！”

好讨厌这个人。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

真的好讨厌这个人啊。

“邋遢成这样也不知道以后谁能要你！”

不对，是恨，好恨这个人啊。

………………

想着沈夜这熊孩子一晚上都是不停逼逼叨叨地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他转向沈夜，刚想开口问问，眼角的余光却瞟见他的西餐刀不见了。

“你的刀呢？”

没有刀也照样能大吃大喝的沈夜一脸毫不在乎地回答他：“刚刚掉地上了，让服务员给我换去了。”

沈巍没有疑心什么，顺便提醒了他一下吃饭最好两只手都放到饭桌上，便转过去跟特调处众人继续聊天了。

血从手腕的伤口一点一点渗出，流了很久。

椅背被染得深了几分颜色。

 

 

 

 

『半世浮华染指流年』

沈夜抬眸，默默地看了会儿在风里轻轻飘拂的白纱，走过去把它们挽起来打了个结。

地板有点凉，赤着脚踩上去，他只是稍微觉得有点凉意。

他就坐在栏杆上，安静地看着下面热闹的景象。

   楼层有点高，拂过的风有点凉。他看着下面从繁华慢慢变得冷清，从热闹慢慢变得孤寂。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等了那么久，等得那么喧嚣的城市沉寂下来，等得那么快乐的人们都不得不安静下来，星星还是不愿意出来。

他就一直坐在那里，似乎是长长的夜晚无事可做。

等了很久，他好像有点急迫地向夜空伸出手。

时光在黑夜里流逝得悄无声息。灯光的熄灭，好像在告诉他等待的不必要。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里，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过去好像一张白纸，不，连将来也是薄薄一张白纸，看不见内容，破碎也很轻易。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男人，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东西很复杂，他轻易地看出复杂的主要成分，还是对他的恨。

他在他没有得当掩饰的仇恨里，有些战战兢兢地询问他的身世和处境。

然后他很快收起了他的表情。

他告诉他，他是他的哥哥，他的名字叫“沈巍”，而他，叫“沈夜”。

这种感觉复杂并且奇妙，心中不知为何对面前的男人充满了眷恋和爱意，还有不知名的仇恨纠缠。不知道为什么他还在自己的心里读出了委屈，怨恨之类的情绪，好像世界上所有的情绪，都会在他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产生。

好像整颗心都不是他的。

只是他从来不告诉他过去。

然后沈夜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到一些遥远的、而又很清晰的画面。

画面是支离破碎的，痛苦是很清晰的。

“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

“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痛啊……”

痛苦和仇恨是梦境的基调，然而痛楚却还没有上限。

他明明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很爱他，却又在一次又一次万分痛苦地梦醒里认识到刻骨的仇恨。

他逐渐发现自己忍受不了在沈巍亲近的范围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恨啊，恨不得沈巍去死，恨不得五马分尸千刀万剐，让他永无葬身之地。

但是他爱啊，爱得疯狂而隐忍，他不敢告诉他他一天一天不间断地做噩梦，他也不敢想象自己龌龊的心思被他发现以后会是怎么样的光景，他不知道他要怎么面对他。

睡眠变成了奢侈的东西。睡着了是一种折磨，醒着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他开始整日整夜地不睡觉，任由心里的感觉发酵，一点一点吞没他。

和他在一起本来就是梦啊，美好得他都不敢触碰的梦。只是他现在，丧失了做梦的资格。

他在手腕上绑了一根皮筋，弹一下，很痛。

他的口袋里随时备着一把小刀，很锋利，一下就能见血的小刀。

用来提醒自己，也是用来惩戒自己。

想继续。

但是不可以继续了。

 

 

 

 

 

 

『浅笑安然不诉终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收回手，平静地表情看不出他是否感受到了徒劳。

没用的，即使是有仅剩的那么几颗星星，你也永远触摸不到。

因为它们也只是在很多很多光年之外互相安慰。

“跳下去会怎么样。”

“能不能……看到星星。”

他想看到星星。

无论哪里的星星。

但是城市的夜晚没有星星。

 

闭上眼睛也看不到星星。

长发神秘的银色在雾蒙蒙的月亮下闪烁。

沐浴着月光的王子好像遭受了诅咒。

他想不起来过去，也去不了将来。

即使是闭上眼睛也再也去不了童话世界。

今天，银河里的比目鱼，还在一如既往地巡游吗？

 

 

 

 

沈夜跟着沈巍到龙城大学去了。

像条亦趋亦步的小尾巴，一天都跟在他身后。好像刚刚开始热恋的情人，一步也不舍得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隐身，也懒得去想了。

反正，也要终结了。

从出门开始，他跟着沈巍走过上班的路，看他每天都要看的沿途的风景。

他就走在他的左手边，没有很费力也能跟上他的步伐。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很好，好像有人正在迁就自己，刻意放慢了步子一样。

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他上课认真的样子，看他浅笑、垂眸，听他温雅的声音，感觉时光在温暖地流过窗外细碎的叶片。他想着，一生唯一一次的旁听，还是这样偷偷摸摸遮遮掩掩，有点不甘心。

他看他在食堂打饭，恍惚间发现自己知道他所有爱吃的东西，知道他所有忌口的东西。等他离开，他浅笑着现出身影，让师父给自己一份一样的饭菜。

下午他在帮学生改论文，他就坐在他的办公桌上，低头认真地看着他，在心里描摹出他的眉眼。然后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他的手有点颤抖，始终不敢伸出去。

傍晚，跟着他又走回家，看天边的云霞，看黄昏的阳光。看他优哉游哉的样子，好像生活可以一直这么轻松又悠闲地过下去。

最后，在推开门之前先回到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微笑着对他说一句：“欢迎回家。”

 

 

 

 

 

 

『伴于一人有始无终』

所幸，在天边生出第一缕光的时候，他看到了长久陪伴他的晨星。

喜悦的表情好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他心里升腾起无与伦比的欲望，想朝它奔去，给它一个承诺的拥抱。

“早安。”

然后，毫无留恋地，跳了下去。

好像被砍断翅膀，坠入人间的天使。

不知罪孽，却被处刑。

晨星闪烁着，好像在微笑。

其实表情很平淡。